调查｜“中国电子第一街”华强北又瞄准了新商机，这一次是AI硬件

　　华强北的每一天，都上演着相似的场景。上午十点，随着档口老板们的陆续开张，街上拖车经过的声音此起彼伏。午后，客流涌入，粤语交谈声此起彼伏，顾客与店主间寒暄着日常的客套话。而到了傍晚六七点，胶带撕扯声此起彼伏，店主们开始忙碌地清点货品，准备打包发货。

　　占地1.45平方公里的华强北，是由赛格通信市场、华强电子世界、远望数码商城等邻近的卖场组合而成。这里的大楼内挤满了狭窄的“一米柜台”，柜台上出售的商品几十年来几经更迭，从山寨手机到电子配件，再到VR盒子和化妆品，不断追逐着产业的最新风口。

　　自2022年底ChatGPT发布以来，AI概念便乘着这股热潮深入更广泛的市场。华强北的店面上也开始出现带有AI标签的硬件产品，尽管它们仍被淹没在各式各样的苹果配件中。这些AI硬件究竟是会成为华强北的下一批主力产品，还是被迅速淘汰、最终积满灰尘，这仍是未知之数。

　　在华强北的卖场里转上几圈，你会看到许多手机壳、充电线、钢化膜等常见商品，但时不时也会发现一些柜台上摆放着挂有AI名头的商品。最常见的是AI翻译机，许多店面都会将其样机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此外，还有AI耳机、AI鼠标、AI学习机、AI吉他等产品，它们的名字出现在产品包装盒或店家宣传语上。

　　与市面上有代表性的AI硬件相比，这些出现在华强北的同名产品秉持着这里一贯的特点：低价低性能。例如，一款颈挂式耳机被贴上了“AI智能耳机”、“店长推荐”的标语，但实际功能仅仅是语音控制来电和音乐播放。而一些大牌AI耳机则主打会议整理、AI对话、智能降噪等功能，价格远高于华强北的产品。

　　尽管表面上看似AI已成为华强北的新潮流，但实际上，无论从AI含量还是使用体验上来看，这类“AI硬件”仍处于极为初级的阶段。科技爱好者若想来此见识华强北如何活用黑科技、爆改大牌AI硬件，很可能会失望而归。以AI翻译机为例，这些机器装有类似ChatGPT的对话助手，但功能几乎相同，存在反应迟缓、无法实时打断等问题。当被问及“211大学”概念时，AI翻译机用近半分钟的时间回复了关于人际关系和职业发展的长篇建议，内容冗长且缺乏标点。

　　多位售卖AI翻译机的店主表示，很少有顾客会使用AI对话功能，更常用的还是在线和离线翻译功能。这些翻译机的售价约为300元，主要买家是北上深圳采购的香港人，他们希望在出国旅游时能够方便交流。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华强北的热销产品智能手表上。多数高仿苹果的手表中都有ChatGPT的应用图标，甚至赶超了正版Apple Watch。但一位佩戴华强北版手表的店主表示从未使用过该功能，“用的都是比较基础的，像接打电话、查看微信、短信这些”。当尝试使用ChatGPT功能询问“今天星期几”时，手表显示“未能回答这个问题”。

　　在华强北，“一千个华强北人眼中有一千种AI”。如果说前述商品乐于被贴上AI标签，那么也有店主会明确标注自己的产品并非AI硬件。一位专做视觉类硬件的店家就纠正称，其智能眼镜指的是蓝牙眼镜，并非AI眼镜。在许多店家看来，AI眼镜应带有显示屏，如前些年流行的VR和AR眼镜那样。而大多数华强北的眼镜仅支持通话、听歌等基础功能，价格不过一两百元。

　　有店主提到，他们曾尝试在工厂里仿制带屏显的智能眼镜，但成本高达4500元，效果远不如微软的HoloLens等AR眼镜。“我们只是做出来看看效果如何，这里没人会买。”他表示。另一位店家则持观望态度，想要等价格进一步压低后再考虑生产、上架。

　　与此同时，Meta创始人兼CEO马克·扎克伯格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曾在今年6月表示，在AI的驱动下，演变出了一种无显示屏的智能眼镜，不仅可以减轻重量，也能降低成本。从Meta、华为、百度等科技巨头的产品来看，这些新款AI眼镜确实不具备显示增强效果，但都接入了AI模型。借助多模态AI、摄像头、扬声器等配置，能够集成音频、相机、AI对话等功能。

　　要赶上新一轮风口和增长机会，华强北向来靠的是敏锐的嗅觉。但这波AI技术日新月异，即便是每天都在和电子产品打交道的商家也可能只是一知半解。他们的理解各不相同，“智能”的概念常被用来代替AI。例如卖翻译机的认为设备上的仿版ChatGPT类似于手机上的“嘿Siri”，卖AI吉他的店员认为AI体现在可以播放伴奏、随弹随停等。

　　实用主义在华强北至上。大部分买家并不关心商品背后接入了哪些领先的AI技术，他们更在意设备的使用方法和价格。因此卖家关注的是产品本身而非前缀上的AI标签。例如介绍AI翻译机时商家们最终都会回到翻译功能上强调其支持139种语言、翻译准确度高且无需网络也能使用等特点。

　　生成式AI的迅猛发展离不开算法、算力和数据三者的驱动而软件则是整合这三者并实现AI技术落地的关键载体但并非华强北的固有优势这里集聚的是海量电子元器件、数码配件和消费电子产品擅长快速完成电子硬件的制造、组装和销售因此也在探索如何借助AI获得新的增量但以现阶段集成在华强北的硬件设备来看还远远称不上端侧AI产品例如翻译机需要联网才能使用其“ChatGPT”功能耳机等产品也需要先在手机端下载软件才能连接到AI功能并且部分功能还需要付费使用。

　　一位端侧AI从业者解释称不仅仅是华强北目前很多AI硬件产品都依赖于云端大模型通过API接口来调用模型能力除了部署难度相对较低的原因外还出于对成本的考量。“端侧模型参数量虽然小但对芯片性能的要求比较高光芯片可能都要上百块钱华强北主打低价成本压不下来定价也没法压下来对他们来说不划算。”她表示但即便如此华强北商家们仍在积极寻求与AI相关的合作机会例如提供定制服务或与外界合作开发新产品等以应对可能成为竞争者的局面并寻找新的增长机会同时邱懿武指出随着这一波AI跟传统硬件的结合华强北又会迎来很多新产品创新的空间但发展到最后产品的壁垒还是会回归到品牌价值、独特的工艺能力或形成双边网络效应等护城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