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忽然传来滑轮床的吱呀声,陈天远突然暴起掐住我手腕:”它们来了!那些吃眼睛的…”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时,我清晰看见他右眼纱布下透出菱形幽光。
第二章 不存在的经纬度
太平间的冷气也镇不住我后背冷汗。白素在停尸台展开地图,紫外线灯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等高线。”北纬21°41′,东经101°36′。”她眉头紧蹙,”这个坐标在现行地图上是片空白。”
老周的电话来得蹊跷:”卫哥,的朋友说野人山近十年有十四起空难,黑匣子最后都记录到高频声波。”背景杂音里混着电流嘶鸣,”等等…你那边怎么有电子蜂鸣声?”
地图突然发烫,蝌蚪文扭结成数字””。白素用液氮喷雾降温时,我瞥见织物边缘有串微小如蚁的楔形文字——和三个月前坠毁的苏联卫星残片上的记一模一样。
陈天远的律师送来铁盒,里面除了探险队泛黄的照片,还有块焦黑的颅骨碎片。X光片显示额叶位置嵌着粒正十二面体金属,每个面都刻着与地图边缘相同的蝌蚪文。
“这尺寸…”白素用游标卡尺测量时,窗外乌鸦突然撞碎玻璃。我弯腰捡起染血的玻璃碴,发现每道裂痕都精确避开了颅骨X光片的关键部位。
第三章 山神的诅咒
勐腊县暴雨如注,吉普车在泥浆里陷到第三回时,我终于明白岩腰间那把镀银苗刀不是装饰。向导用刀尖挑起条两米长的蜈蚣,虫壳在闪电下泛着金属冷光。
“帕卡鲁的看门狗。”岩的汉话夹杂着苗语弹舌音,他脖颈的银项圈突然高频震颤,”山神发怒了。”
老土司的竹楼里,牛骨风铃在无风自动。白素用手电筒斜照地图,青色织物竟在墙面投射出旋转的星云图。岩的苗刀哐当落地:”鬼鼓!这是山鬼的招魂鼓!”
八十岁的土司独眼里浮起血丝:”用三十根金条骗走圣物那年,十八寨的孕妇全生了死胎。”他枯爪般的手指向我,”你们带来的灾祸,比七年前的蝗神还恶!”
深夜,我被竹楼外的呜咽声惊醒。月光下,七个无眼孩童正用空洞的眼窝”注视”着我们的吉普车。岩的银项圈突然裂成两半,他脸色惨白:”这是七年前被献祭给帕卡鲁的…”
白素突然拽我蹲下,她指尖粘着从风铃上刮下的银色粉末——在放大镜下,这些颗粒正在自主拼凑成猎户座形状。
第四章 行走的青铜
野人山第四天,罗盘指针开始跳踢踏舞。雇佣兵王虎用冲锋枪托砸着仪器:”老子在柬埔寨见过降头师搞鬼,这他妈比降头还邪门!”
白素突然将我扑倒,蓝白光球擦着战术背包掠过。我闻到自己发梢焦糊味的同时,身后三十米高的桫椤树瞬间碳化。阿杰的M16突然调转枪口:”它们在啃我的脑壳!”
老兵的眼球凸得像金鱼,太阳穴青筋暴起。我夺枪时触到他皮肤——皮下有无数颗粒在游走。白素用手术刀挑开他耳后皮肤,银色纳米虫正从鼓膜蜂拥而出。
第五天正午,硫磺雾霭里浮现出半透明金字塔。建筑表面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我触摸外墙的瞬间,整座结构发出管风琴般的轰鸣。地面突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
“不是竖井…”白素将荧光棒抛下,冷光映出井壁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是钟表内部!这些机械结构在逆向运转!”
第五章 吃时间的机器
金字塔内部充斥着蜂巢状结构,每个六边形舱室都漂浮着拳头大的光球。白素用激光测距仪扫过墙壁:”曲率不对,这里的空间比外部大三十七倍。”
我们闯入核心舱时,穹顶突然降下环形光幕。蝌蚪文在空气中凝结成银河系悬臂,某个红点正在向猎户座大星云。我突然意识到,那些光球正在舱室内外穿梭——它们在搬运时间。
“看这个!”白素用镊子夹起块青铜残片,表面蚀刻着1905年的《申报》头条。残片突然融化重组,变成1941年珍珠港事件的新闻快讯。
高频警报突然炸响,光幕显现出倒计时。陈天远祖父的照片从我口袋滑落,泛黄相纸上所有探险队员的右眼都变成了菱形凹痕。我拽着白素冲向出口:”这是时空锚点!他们在筛选能承受跨维度的生物!”
第六章 量子坟场
冲击波将我们掀飞时,我看到毕生难忘的奇景:金字塔像被击碎的镜面般剥落,露出内部数以万计的透明舱室。每个舱室里都冻结着人类——有明朝服饰的土司、装扮的探险家,甚至还有穿宇航服的现代人。
“他们在不同时间线被捕获!”白素嘶喊着,她的马尾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我将地图抛向光涡中心,钯金丝突然分解成纳米云,修补着崩溃的时空结构。
银色光球群冲破建筑残骸的刹那,我认出其中几个光球内核——正是吉普车上消失的指南针、老周办公室的卫星电话,以及陈天远病的监护仪电极。
三个月后,我在书烧毁资料时,一片青灰色织物从火焰中飘出。放大镜下,猎户座星图旁新增了行小字:”年冬,第719播种计划启动。”
白素端着普洱茶推门而入:”天文台说猎户座大星云发现新的类星体。”她指尖划过杯沿,”亮度变化曲线,和我们那天的经历完全同步。”
我望向窗外的维多利亚港,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扭曲的星图。某个瞬间,我似乎看见无数银色光球掠过太平山顶,朝着东北方的星空疾驰而去。
第七章 血绘星图
野人山第七夜,暴雨冲刷着岩壁上泛红的苔藓。我们在钟表竖井底部发现的血池,正随着地震波泛起诡异的同心圆。白素将荧光棒抛向三十米高的穹顶,冷光映出井壁密密麻麻的青铜管道——那些管道的排布方式,竟与陈天远胸口的烧伤纹路完全吻合。
“不是血池…”我蹲身触碰暗红液体,指尖传来金属的滑腻感,”是汞合金,掺了人血成分。”手电筒扫过池底,数以千计的青铜齿轮正在缓缓转动,每个齿尖都挂着米粒大小的颅骨。
岩突然用苗刀劈向池面,银光闪过处,汞液突然凝聚成明朝装束的人形。那虚影右手提着灯笼,左手正用毛笔在地面绘制星图——笔尖滴落的正是我们熟悉的蝌蚪文。
“万历四十七年…”白素读出虚影腰牌上的字,”萨尔浒战役同年。”话音未落,虚影猛然转身,腐烂的半边脸对着我嘶吼:”快逃!它们要重启…”
汞液人形轰然崩塌的刹那,整座竖井开始顺时针旋转。王虎的冲锋枪砸在青铜壁上,溅起的火星里,我瞥见齿轮间卡着半片21世纪的瑞士手表。
第八章 时间囚徒
金字塔第八层的气温骤降到零下四十度,我们的呵气在空中凝结成冰晶。白素用地质锤敲开冰封的舱门,上千具冰棺呈放射状排列,每具棺材都连接着腕粗的透明软管。
“老天,这是…”王虎的惊呼在冰室里炸出回音。最近那具冰棺里,穿着卡其色探险服的英国人双手紧握毛瑟手枪——枪柄上刻着”J.C. 1938″。
白素用镊子夹起冰棺旁的怀表,表面玻璃内侧凝着血写的俄文:”他们不是尸体,是备用电池。”我凑近看时,怀表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冰棺里的英国人眼睑开始颤动。
高频警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冰棺群的软管突然泵入猩红液体。卫斯理踢翻最近那具冰棺,发现英国人后颈插着三根水晶导管——正源源不断抽取着某种银蓝色物质。
“在抽取时间粒子!”白素用激光笔照射导管,”每个囚徒代表不同时间线…”她突然僵住,激光点停留的冰棺里,赫然躺着穿病服的陈天远。
第九章 双生镜像
我们在第九层的环形大厅遭遇了最吊诡的奇观——正悬浮着直径二十米的汞镜,镜中倒映出的探险队却多出一人。那个”多余的我”正在镜中世界反向,用唇语重复着:”快毁掉地图!”
王虎朝汞镜扫射,子弹却从我们身后墙壁反弹回来。阿杰突然指着镜子尖叫:”他在我身体里!”镜中的老兵正从胸口掏出银色光球,而现实中的阿杰胸前真的开始渗血。
白素突然将地图贴在汞镜表面,青灰色织物瞬间被吸入镜中。无数蝌蚪文从镜面渗出,在空中拼凑成三维星图。我注意到参宿四的位置在剧烈闪烁,频率与陈天远病的心电监护仪完全相同。
“这不是导航站…”镜中的”我”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经过电子滤波器处理,”是宇宙级罗生门,每个被困者都在创造平行世界…”汞镜突然龟裂,无数个”我们”从裂缝中爬出,有的浑身焦黑,有的只剩森森白骨。
岩的苗刀突然自燃,他用火焰在虚空画出猛哥族辟邪图腾。所有镜像在火光中扭曲尖叫,我趁机拽着白素撞向唯一没有裂痕的镜面区域——失重感袭来时,我闻到了太平间福尔马林的味道。
第十章 亡者归来
我们跌回现实的位置,竟是昆明市殡仪馆的停尸间。白大褂的尸体正用古怪的眼神打量我们:”卫先生?陈天远先生的遗体…”他掀开白布的动作突然定格,冷柜里躺着的老人右眼纱布脱落——菱形瞳孔正渗出银蓝色液体。
更骇人的是停尸台下方,整整齐齐码着七具无眼童尸,正是我们在猛哥族竹楼外见到的”山鬼祭品”。白素用镊子夹起童尸指甲缝里的银屑:”和野人山光球的成分一致。”
老周的电话在凌晨两点响起:”卫哥,雷达发现野人山上空有超音速物体…”背景音里混着莫尔斯电码声,”等等…这频率和陈天远病的监护仪…”
我猛然掀开陈天远的寿衣,老人胸口星图状烧伤正在泛出红光。太平间日光灯突然炸裂,黑暗中,七具童尸整齐地坐起身,无眼的眼眶对准地图残片发出高频尖啸。
白素将液氮罐砸向尸体,低温雾气中,我瞥见陈天远的右手食指在微微抽搐——他在我们到来前十二小时就被宣告死亡。
第十一章 蜂巢思维
重返野人山的直升机上,白素破译了地图残片上的新符:”不是年份,是坐标参数。”她将平板电脑转向我,三维建模显示整个野人山地底布满蜂巢状结构,”每个六边形舱室都是的时间胶囊。”
我们在原金字塔遗址下方三百米处,发现了更庞大的金属城市。街道两侧排列着水晶棺椁,每个棺内都悬浮着人形光团。白素用光谱仪扫描后倒抽冷气:”是意识体,他们在共享记忆。”
广场矗立着千米高的青铜巨树,枝杈间挂满发光果实。我用打落一颗,果实裂开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1905年爱因斯坦写下质能方程、1945年原子弹、1969年阿波罗登月…每个历史瞬间都伴随着野人山金字塔的轻微震动。
“人类文明是它们的实验场!”我头痛欲裂地嘶吼。白素突然指向树顶,最大的果实里沉睡着穿宇航服的人类,面罩反射出的脸——是正在直升机上待命的王虎。
第十二章 逆流之河
我们在地下城的尽头发现了最震撼的奇观:一条逆流的汞合金河流,河面漂浮着各时代的器物。白素打捞出青铜爵,器底铭文竟记载着2025年的;王虎捡到的智能手表显示时间是1905年,正在接收5G。
岩突然跪地痛哭,他的苗刀在河水中化作银沙。我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汞河上游站着七个无眼童尸,他们手捧的陶罐里,银蓝色液体正源源不断注入河床。
“时间原浆…”白素取样时声音发抖,”整条河是四维空间的投影。”她的话被突发的时空漩涡打断,河水腾空而起,形成贯通天地的银色龙卷。陈天远的尸体从龙卷中心缓缓降下,右眼菱形瞳孔已扩张到整张面孔。
“播种者需要载体。”复活的陈天远声音重叠着男女老幼的语调,他胸口星图正在吞噬汞河,”人类这个次品,该进化了。”白素突然将整个液氮罐砸进汞河,超低温让时空漩涡出现裂隙。我趁机抓住漂浮的地图残片,上面的猎户座星图突然射出光束,在龙卷中心撕开虫洞。
跳进虫洞的瞬间,我听见1905年的爱因斯坦在耳畔低语:”它们比我们早九千年发现质能方程…”
第十三章 时间闭环
量子墓园深处,我与白素被吸入猎户座星图投射的虫洞。失重感消失时,我们竟站在陈天远病——时间倒退回委托当天下午三点零七分。
“这次循环是第七次。”白素突然开口,她脖颈浮现出前六次死亡的淤痕,”每次死亡都会触发新的时间线。”她扯开窗帘,暴雨中的维多利亚港上空悬浮着青铜巨树虚影。
病床上的陈天远机械性重复台词,我掀开他右眼纱布——菱形瞳孔内嵌着微型黑洞。白素将液氮注入他太阳穴:”他的意识是导航站中继器!”
整座医院开始量子化崩塌,我们抓着陈天远跳窗的瞬间,看见1905年的爱因斯坦正在街角记录相对论公式。老周从1997年的时空裂缝探出头:”卫哥!用钯金丝缝合时间裂缝!”
我将地图残片抛向黑洞,青灰色织物突然展开成光年尺度的网,每个蝌蚪文都化作恒星锚点。陈天远的尸体在网中分解成基本粒子,他最后嘶吼着:”播种计划…不可逆…”
第十四章 意识战场
野人山地核处的量子熔炉内,我的意识被上传至蜂巢网络。数百万个”卫斯理”正在不同时间线与播种者对抗:明朝的我用火药炸毁时间原浆管道;1945年的我劫持运送原子弹的B-29;2025年的我黑入全球卫星系统发送干扰…
“找到主意识体!”白素的声音从所有时间线同时传来。我在数据洪流中锁定异常波动——1905年的爱因斯坦正在书写质能方程,纸页右下角有个菱形墨渍。
意识潜入的刹那,我目睹终极:播种者将宇宙常数写入人类DNA,爱因斯坦等先驱都是预设的”钥匙”。白素突然撕裂虚拟空间:”修改公式!E=MC²后面加个负!”
整个蜂巢网络开始倒流,青铜巨树从地核拔出根系。岩用苗刀刺穿自己心脏,银血喷洒处浮现猛哥族上古星图:”用我们的基因锁覆盖它们!”
第十五章 湮灭与新生
导航站核心舱内,白素将最后的地图残片插入星图凹槽。整个野人山开始升维,我们站在地球与猎户座之间的量子桥梁上,目睹播种者的真容——由无数银色光球组成的星系级生命体。
“人类只是播种计划的肥料。”亿万光球共鸣震荡,”但你们篡改了生长公式…”
我将爱因斯坦修改后的方程刻入地图,钯金丝网突然收缩成奇点。白素吻了吻胸前的翡翠吊坠(内藏猛哥族基因样本),纵身跃入奇点:”让两个文明同归于尽吧。”
超新星级别的中,我抓着白素的手在时空乱流中坠落。再次睁眼时,我们躺在勐腊县郊的吉普车里,仪表盘日期显示委托前三天。后备箱里的檀木盒空空如也,只有片青灰色织物在阳光下化为尘埃。
香港天文台报告称猎户座大星云异常熄灭,老周寄来陈天远的死亡证明——签发日期是光绪三十三年。我在藏书阁暗格里发现张泛黄照片:1905年的爱因斯坦手持地图残片,背后站着穿探险服的青年,那人的右眼泛着熟悉的菱形幽光。
白素泡着普洱茶轻笑:”该烧掉这些了。”火盆腾起的烟雾里,无数银色光球掠过太平山顶,在晨雾中拼出四个蝌蚪文。我认得那符——在猛哥族传说里,它代表”未完待续”。